经济学原理

货币制度的正义金本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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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马克斯·韦伯的几乎所有著作中都贯穿着这样一个原理:不是人的经济行为造就了某种文化,而是文化造就了人的经济行为。这个理论一直让学术界聚讼不决。其实只要我们把人类行为与文化看作一个不断的链环,那么生活于文化环境之中的人由文化塑造其品格,就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日裔美国籍学者福山,他就认为社会信用是一种可以由社会共享的社会资本,而这种社会信用处在良好的状态,必对树立于金融领域的体现为戒律的信用制度发生补益的作用。试察历史上信用恶化事件的当时情形,那--定是一个社会信用沦丧的时期。例如约翰·罗时代的法国文化风俗,连小商小贩也”开明”到不信上帝,但也会娴熟运用上帝这块招牌;南海公司事件时期的英国,也正是投机狂热、欺诈横行的时期。

而在我们所处的当今时代,金融衍生品投机酿成全球金融危机,也恰好处在文化上盛行着投机正义这种最为鄙俗的功利主义的时期。文化失范与制度失效之间的联系决不是偶然的,因为制度约束力的丧失正是文化失范的一种可悲的结果。依照福山的思路,经济问题要在比经济更宽广的领域寻求解决。

那么我们可以说,信用制度经常可能丧失其正义性基础的问题,也应该到信用制度之外的更宽广领域去寻求解决:地基总要比地基之上的建筑更宽阔一些。这种以文化中的正义能量补益信用制度的思想,在欧美皆有不少的学者反对。他们认为,信用危机问题要通过信用制度本身的改进,尤其是监管制度改进来求得解决,盛行于社会中人意识里的文化本身不过是现实的产物,我们没有能力改变它,即使能够把文化有所改变,也不大会对信用危机有多大裨益,人是追求自我利益最大化的动物,机会来了,他就会跳墙越栅,铤而走险,把约束制度破坏掉。

所以,要害问题不是用文化之力改变人的习性,而是设法把制度的篙笆扎得更紧些,而且在制度被-度冲毁后知道下一步如何迅速修复它。经济学家之职责就是这个。这是一派具有主流地位的强劲的观点。在这样的经济学中,人不享有尊严,而这种尊严乃是数千年文化灌注在他身上的;人与同槽争食的一群猪无异。但在我们的思想中,人具有生物性的肉身,但同时他是文化的产物。

这种大是大非,可能永远辩不清楚。因为双方观察时戴的眼镜色彩不同,双方设定的焦距也不同,一个近些一个远些,自然地,观察的结果不同,感想各异。具体到信用制度上来说,我们不必刻意用这个否定那个,或用那个否定这个。也许兼而用之才是更明哲的方法。

货币的兴起还是很远之后的事,所以金融活动不依赖货币而形成。但是,我们仍需注意这样的事实,即唯有贵金属货币普及化之后,金融方能大盛。而在此之前,为了增值而进行的实物上的节制以形成资本,比如鲁滨逊贮藏的大麦粒,还有某甲借给某乙的意在取息的实物借贷,只具有起源史上的意义。试想没有贵金属货币出现,则不仅交易范围不能扩大,交易成本不能降低,而且资本之形成速度不可能大大提高,因此人类之”增值期待”大受限遏,其结果是财富创造不畅,人类的文明进步亦甚困难。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奥地利学派的经济学家几乎一致地认为货币是推动人类文明进步的一大力量。

贵金属充当货币之后的货币制度史其实只经历了一次根本的制度变迁,这就是由贵金属货币制度到纸币制度的变迁。其他的变化只是细枝末节。

当世界告别了金本位制,学者们才念它的旧好,誉为最公平、最正义的货币制度,人类所创造财富的价值分配上的公平,几乎全赖这个制度才能够实现。所以把金本位制视为人类商业金融史上的黄金时代成为一种普遍而平常的看法,而把其后的金汇兑本位制称为白银时代;而纸币制度呢?那就是黑铁时代了。在当前金融危机肆虐世界的时候,国际学术界出现了一个越来越高的呼声:恢复金本位制。这样就引出了三个急需考察清楚的问题,其一,金本位制真的是正义的吗?其二,当前在全世界恢复金本位制有可能吗?其三,或者进一步进行价值追问:在当今世界上恢复以黄金作为货币发行基础就是正义的吗?

金本位制是绝对正义的,这种信念来自于人们心目中理想的金本位制模型:当一国流通贵金属过多,物价腾贵,商人们感知了这个信息,自然地就会把贵金属运到国外市场上采购商品,从事进口,于是拉升了国外市场的商品价格的一定比例;同时,由于贵金属的流出,本国市场上的商品价格又会下降一定的比例。国内外市场上的商品价格经历这么一降一升,两造一均齐,价格的公平性就实现了;而公平价格的背后。

宓际卜就是价值分配的正义性.但这个理想模型,需要两个条件支撑。第一个条件,贵金属量的增长与其他财富的增长,在速度上保持大体一致。但是,揆按历史,这个条件只在一定时期才会偶合,经常的情形是不一致。当贵金属过多时,也照样会发生与纸币情形下类似的通货膨胀,例如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之后,输入欧洲的黄金、白银剧增,引起价格腾涌的通货膨胀。这也证明,由贵金属的价值贮藏职能所保证的物价公平性,其实也只在贵金属总量的一个弹性限度内才有效。

超过这个限度,贵金属的价值贮藏职能将丧失。而当贵金属过少时,商品交换缺乏媒介,会引起商品价值实现的困难,于是造成创造信用货币的客观情势。揆按历史,这种情况在近代工商业的大盛时期,流通手段缺乏曾是商人们普遍的抱怨。第二个条件,各国政府允许本国的贵金属自由地出境。然而从历史事实来看,这个条件也只在偶然的情况下才会出现。在整个重商主义时期,当时相继出现的几个贸易强势国,例如荷兰、西班牙、英国等,都曾禁止贵金属流出本国。

而近代以来,由于战争、国家世仇等原因,贵金属在各国的出入国门也是有诸多障碍的,尤其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以后,各国不约而同地实行了禁止贵金属外流的金融政策,除非用于购买军需品。全球的贵金属跨国流动事实上停止了。

应当指出,责金属的跨国流动是人类就全球商品交换所能设想的最正义的一种货币制度。在早期,这与其说是-种制度,不如说是商业实践中的一项机制更合适,因为如果让各国商人们自发地去贸易,自然而然地就成了这样。但金融贸易史绝不是孤立单行的,政治、军事等等因素必然对金融贸易史产生绝大影响。

年法国大革命使许多贵族带着黄金出逃到英国,一时英格兰银行金币和金块充斥;但随着革命浪潮退去,旧贵族返国,黄金又大量地被从英国带出,以致英格兰银行无力再维持金本位,于是从年开始英国政府把流通中货币改为不可自由兑换的”纸英磅”。这个事件意义重大,它是政府尝到发行信用货币甜头的开始,从此也就开始了政府有意识的金融不正义行为。

此种影响,容后再述。但商人们和民众颇不习惯这种纸英磅,至年,英国由立法确定了纸币自由兑换黄金的金融制度。故一般把年视为有意识的有立法保障的金本位制之始。这个制度在英国坚持到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才告停止。但英国作为老牌的资本主义帝国,它是一直把恢复金本位当作帝国对世界的责任或仅仅为了维持帝国的面子,所以在年和年,英国的那位财长,即后来的首相,被萨缪尔森戏称为”一进入金融问题就象森林中迷途的孩子”的温斯顿·丘吉尔,两度恢复金本位制,但都因黄金流失太惨重而宣告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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