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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还是权势？两位经济学人的平行人生
罗克韦尔
编者按：又到周末了，让我们暂时放下学术，放下国计民生，抽空来谈谈学人们自己的选择吧。最近，主页菌的不少朋友都在讨论，作为一个经济学者，究竟应该更追求学术，还是应该更追求权势和社会影响力。关于这个问题嘛，其实主页菌本人其实真没有什么答案。今天奉上的这个小故事，希望对大家有所启示。（当然，出于门户之见，文中对两位主角的评价可能有些偏激，也请大家在阅读时自行鉴别。）
本故事的主人公是两位当代经济学家，他们在平行的人生中追求着完全相反的人生目标：一位追求自由，而另一位则崇尚权势。
第一个人终身以教书为生，却从未被任何名校聘用，也从不曾拥有任何权力。实际上，他利用他的教职来反对应用权力，并成为激进自由主义和自由意志主义在这个世界上最杰出的代表人物。这位深爱自由的人逝世于年。自那以后，他的思想传遍了整个世界，他的全部著作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热卖，如日中天。
他的名字是－穆瑞·罗斯巴德。
穆瑞·罗斯巴德（MurrayRothbard，-），美国著名经济学家、历史学家、自然法理论家，奥地利学派的代表人物。由于其对自由的主张和对政府的批判，而被称为“国家之敌”。
第二个人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最具影响力的经济学家，长期以来实际上掌控全世界。他当权时，受到所有人的崇敬。他的任何话语都可能造成市场上几千亿的盈利或亏损。但是他的余生却将在嘲讽和毁誉中度过，要极力为自己辩护没有造成史上最大的金融灾难。
他的名字是－艾伦·格林斯潘。
艾伦·格林斯潘（AlanGreenspan，-），美联储第十三任主席，任其跨越六届美国总统，曾被认为对全球经济最具影响力的人。
让我们来回顾他们的人生，并思考他们的选择。
正如查尔斯·布里斯所指出的，他们都于年在纽约出生。罗斯巴德出生于3月2日，而格林斯潘出生于3月6日。他们的家庭背景和教养相似。格林斯潘是德裔犹太人，而罗斯巴德是俄裔犹太人。他们都进私立学校，并追求自己的理想。
高中以后，他们的生活分岔了。罗斯巴德遵循进入经济学术界的主流路径，这本可以让他成为学术界的巨人。而格林斯潘却进了茱莉亚音乐学院去追寻自己的爱好－单簧管。
值得注意的是，格林斯潘对于经济学、金融或其它的技术领域没有兴趣。至少一开始，他的兴趣是艺术。这并没有任何问题，而事实上，一直以来音乐都被认为是伟大教育的基础。
我特意提出这点是因为，美联储是以管理全世界储备货币为主旨的机构。对于一个后来的掌门人，并拥有纽约大学的教授头衔，这样的起点是令人难以置信的。
同一时期，罗斯巴德选择了去上哥伦比亚大学。因为爱好数学，他并没有选择经济学专业。而那个时候，经济学领域的全面数学化还没有开始。他师从著名统计学家哈罗德·霍泰林。也许正是霍泰林引导他进入了经济学领域。但从很早开始，作为数学家的罗斯巴德就能看出，在经济理论里应用统计学的方法是错误的。后来他宁愿用19世纪理论家们所采用的逻辑演绎法，构建出一套系统化的、基于米塞斯主义的经济学理论。一直以来，自由意志主义的思想也自他年幼时开始形成。
在今天看来这是如此不可思议，罗斯巴德的经历更符合主流意识形态的条件，能带来学术界的成功。而他基于原则和对自由与真理的热爱所做的选择，使得这种成功永无可能。
至于格林斯潘，他放弃了追求音乐的梦想。他成绩平平，不得不离开学校，进入亨利·杰罗姆爵士乐团，坐着巴士巡回演出于各种婚礼。不久，他厌倦了这种生活，并于年改变专业和学校，转学经济学。
在纽约大学，米塞斯早已开始教授经济学。但格林斯潘却没向米塞斯学习，也许他认为米塞斯是个失势的老头，对他的主要目标－事业成功，没有任何益处。实际上，他选择了一个被称作“工厂”的分院，在那里，个学生在不同的商学领域相互竞争。他以优异成绩毕业，进入研究生课程，并于年硕士毕业。
路德维希·冯·米塞斯（LudwigvonMises，-）著名经济学家，奥地利学派的重要代表人物。
有趣的是，此时，罗斯巴德与格林斯潘的人生开始有了交集。2年前，罗斯巴德获得哥伦比亚大学经济学硕士学位，开始博士课程。学校最有名的教授是阿瑟·伯恩斯。他后来成为艾森豪威尔总统的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和美联储主席。当时他的地位就和后来的格林斯潘一样。
格林斯潘放弃了哥伦比亚大学的经济学课程，跟随伯恩斯来到华盛顿，并按照易于追求地位和亲近权势人物的标准来塑造自己。格林斯潘仔细的观察伯恩斯，他发现在这个实证主义盛行的年代，经济学可以为政府公职服务，并对此印象深刻。
阿瑟·伯恩斯（ArthurBurns，-），格林斯潘的学术恩师，曾任美联储主席。
同时，罗斯巴德依然留在哥伦比亚大学写作和学习。他在这个时期写了一篇文章。文章收录进一本纪念米塞斯的书里，日后产生了重大的影响。是的，米塞斯这个失势的老头，他偏偏如此爱对权力说出真相。
就像伯恩斯成为了格林斯潘的榜样，米塞斯成了罗斯巴德的榜样。很难想象两种如此针锋相对的生涯。因为坚持原则的立场，米塞斯已被两个国家驱逐。而且他因为不愿意附和凯恩斯革命的立场，被剥夺了享有声誉的教职。
罗斯巴德愿意追随同样的道路，他那篇纪念米塞斯的文章发表于年，用非数学的方法重建了公共事业和福利经济学。
这个研究生做着一件有原则的事情：他通过研究和写作来探寻真相。他本可以选择附和当时处于上升期的凯恩斯主义和实证主义。他的智力完全可以使得他同时成为这两个邻域的大师。但是他在智力上排斥它们，并选择了那条由米塞斯铺成的不同的道路。
格林斯潘在做什么呢？他在华盛顿奔波，迎合讨好大人物们，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努力模仿他们。他试图跟随他们的脚步，拉拢记者，和上层人物培养人际关系。
罗斯巴德直到年才获得博士学位，唯一的原因是要跃过由格林斯潘的导师设置的上千道障碍。有时，伯恩斯的顽固让罗斯巴德感到绝望。他觉得自己不能再顺从伯恩斯的指示，他不能让伯恩斯满意，看上去伯恩斯像是在破坏他的工作。
讽刺的是，罗斯巴德从孩童时期就认识伯恩斯。高中起，他们住在同一栋公寓里。所以这不可能是伯恩斯对罗斯巴德的个人攻击。
终于有一次，伯恩斯深陷在华盛顿的政治中，以至于他再也顾不上罗斯巴德了。罗斯巴德终于赢了，他于年获得博士学位。
现在，让我们评价一下罗斯巴德的博士论文。那是一篇实证研究，对象是美国历史上第一次严重的经济危机－年大恐慌。他搜遍了能找到的所有资料。编制了许多页的详细经济数据。他也明白思想和人性在经济史研究上的重要性。所以，他详细阐述了对政府应对政策的争论。当时的人们和现在人一样呼唤政府干预。但与现在不同的是，政府对于像通胀、抬高价格、救助和财政刺激这样的要求置之不理。结果呢，恐慌立刻停止了，经济很快恢复。
这篇论文的命运如何呢？50年以来，它成了研究这一主题的引用典范，不断被重印。直至今日，米塞斯研究院仍在出版发行这本书，并且一直热卖。
让我们跳到后面，看一下格林斯潘的博士论文。20多年后的年，它被递交给了纽约大学，并迅速封闭起来，不允许任何人查阅，没人知道里面到底写了什么。直到去年，巴朗杂志的一个记者才弄到一份拷贝。里面的内容是如此的无关紧要，以至于几乎上不了新闻。这是一本报告合集，是他在之前的20年里写的各种用途的报告－看起来不过是授给生活经验的博士学位。
在这个干预主义的年代，格林斯潘到底在做些什么？他成了一家咨询公司－－汤森－格林斯潘公司，并为全国工业咨询委员会工作。
为了了解格林斯潘的公司到底是做什么的，我们必须了经济专家在干预主义时代的作用。二战以后，诺斯底主义知识类型的科学家们，暗地里与权力勾结，并获得公众知名度。就专业知识本身而言，幻觉远比本质更重要。公司出售的就是格林斯潘本人－出售给像J.P.摩根银行这样有权势的政府客户。
格林斯潘精心的把自己打扮成无所不知的经济权威人士。他利用自己和伯恩斯的关系以及和其它权贵们逐渐热络的关系，来构建自己的声誉。他就像台没有人性的数据收集机，输入图表，就能打印输出评论和预测。
这些大部分都是幻想。根本没有什么数据收集机可以做完美的预测。格林斯潘所做的，只是把自己的逢迎手段包装成商品，卖给渴望幻觉的文化。
整个和年代，他所做的就是塑造自己的角色，以能完美地适合这种广泛流行的社会思潮－国家统制主义，它赞美由专家们进行中央计划管理。格林斯潘一直追求的，就是这个权力的顶峰。
让我们说几句关于格林斯潘和安·兰德的关系。媒体通常误解了这种关系的意义。而我认为，除了像乔治·赖斯曼和纳撒尼尔·布兰登这样的内部人士，只有一个记者弗雷德里克·希恩看懂了这种关系。在希恩写的《从逢迎者到权力者》一书中指出，格林斯潘与兰德圈子之间的关系总是机会主义的，且从不曾影响格林斯潘的人生观。
安·兰德是处于上升期的著名作家，而格林斯潘是搭顺风车的大师。兰德称格林斯潘为“实干家”。她经常问同事们，“你认为艾伦本质上可能是个向上爬的人吗？”。她的直觉当然是对的。
安·兰德（AynRand，-），俄裔美国哲学家、小说家，“客观主义”运动的代表人物。著有《源泉》、《阿特拉斯耸耸肩》等著名小说。据说，他是格林斯潘极为倾慕的女性，而他和罗斯巴德的学术争论也十分著名。
然而兰德的这一幕深刻地揭露了对格林斯潘极其不利的一面。一个人因为无知而趋炎附势就已经很糟糕了。但对于格林斯潘，正如在他年的一篇文章《黄金与经济自由》中揭示出的，他是明白真相的!他在书中写到，经济危机是美联储造成的，这说明他是明白人。甚至连他对大萧条的解释都是正确的。他知道法币制度构建出政府权力。他说，黄金才是唯一能保障自由的货币制度。
当一个人因为智力上的无知而献身于为权力服务，这已经很坏了。但通过其发表的文章，我们能看出这个人其实了解真相。那么，这种行为理应受到谴责。所以，他和兰德的关系就像他和其它任何人的关系一样，他利用她，作为自己向上爬的垫脚石。
这篇文章发表后没两年，格林斯潘转身为尼克松的年总统竞选活动服务。他担任国内政策研究协调人，开始在纽约和华盛顿之间来回奔波，这成为他以后终身的生活方式。
年，他的导师伯恩斯宣誓就任美联储主席。此时，格林斯潘也订下了自己的人生目标－获取这个职位。从此以后他做的每一个选择，都为这一目标而服务。一直以来，他保持着很高的公众知名度，每年作80多场演讲，并赚取高额咨询费。在另一方面，他又把自己打扮成虔诚的修道士，靠施舍一点建议和智慧来换取报酬。
尽管他拥有邪恶的人格，但他的预言却几乎总是错的。让我们来看一个最著名的例子。年7月1日，纽约时报刊登了他的照片和一篇卓越的市场预测。他是这样说的，“现在是极罕见的机会，你可以对股市前景无限的看好”。4天后，股市见顶开始下跌，一年后股市跌掉了46%。这就是他的典型风格：用某种方式树立预言者的声誉，但却每一项预言都是错的。他一直在用同一种方法：一生都靠夸张的花言巧语和模棱两可来掩饰蒙混过关。
这正是从事政府职业的完美方法。所以，他在同一年被任命为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年，他极力主张福特总统增收新税种，作为对抗通胀的手段。他参与到“立刻制止通货膨胀”运动中，并赢了－尽管他完全明白，真正的罪魁祸首不是缺乏道德，而是那个不肯停止印钞机的美联储。
几年后，他悄悄的跑去里根的小圈子里，并成为社会保险委员会的主席。最后以增加工资税的方法，表面上拯救了社保系统。但实质只是推延了不可避免的清算。
以上这些全部都是序曲而已。年，他终身奋斗的目标到手了。他被提名为美联储主席，这个他一生都在训练的职位。不久，著名的股市崩溃发生了。他做了在以后20年任期内反复做的事情：他打开了印钞机。
扩张货币供应是他唯一的武器。回想这些事件：年墨西哥债务危机，年亚洲金融危机，年长期资本管理，和年的“千年虫”，互联网泡沫破灭，最后的9-11恐怖袭击。哦，千万别忘了。年11月3日格林斯潘获得“安然”奖。
这一切的背后是什么？本质上说，他证明了自己能熟练的在任何政府需要的时候为政府服务。政客们利用格林斯潘，用希恩的话说，作为他们的“空袭避难所”。他帮他们的忙，他们回报以一次又一次的指定他当主席，并以闻所未闻的方式吹捧他。不奇怪，他是历史上最大的伪造货币者。
关于这一点，可以在联邦基金率的图表上看出。
请注意年以来的图表，我们看到一个巨大的拱形，顶峰在年，自此以后一直稳步下降，直到现在为零。造成这种现象的唯一合法方法，是储蓄和资本的大副增加。可这一点我们根本没有看到。这张图表上越来越低的利率完全是人为操纵的。不仅如此，它还把泡沫行为引导到极致。在美国和其他国家，我们目前所经历的、当代最大的金融危机，正是格林斯潘在任期内制造的直接后果。不要搞错了，危机的每一点，都可以被直接归罪于格林斯潘。
我们在曾和他共事的每一个人的工作报告中都能发现，他用铁腕手段来统治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从来不征询任何人的意见，也从不容忍别人与他的政治直觉相异。对提出异议的人直瞪眼，并明里或暗里的斥责对方。他的统治手段是恐惧和恐吓。他经常发表一些没有任何真实依据的经济评论，这一点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但不久就意识到，没有人能明白他真正的意图。人们大眼瞪小眼，会后只能嘀嘀咕咕，绝望的走开。他对下属和同事们有绝对的生杀大权。
他继续精心打扮自己的公众形象，以此在美联储内铲除异己。他用高姿态传达信息：你怎么敢跟这个地球上所有人都崇拜的神作对？有一段时期，整个华尔街和华盛顿的权贵们联合起来高唱赞美诗，“感谢上帝赐予我们格林斯潘！”他鼓励这种行为，并派出奴仆们到各家媒体宣传，所有的好事都应归功于格林斯潘：高就业率，低贸易赤字，华尔街的乐观盈利前景…不管是什么好消息，全是他的功劳。即便那条新闻和美联储的政策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是个疯狂的年代，《新共和党》杂志曾登过一篇假的文章，报道一个华尔街的宗教仪式，密室里点着蜡烛，挂着格林斯潘的肖像。故事很荒谬，但却可信。很久以后，大家才意识到原来那个故事是编的。
他在美联储像个独裁者那样打压异己。任何一个正直智慧的人都无法忍受他的行为。年珍妮·耶伦辞去理事一职，离开的时候苦涩的说：“如果你喜欢去乡村旅行并朗读别人写好的讲稿，这个工作就非常好”。她举例说，格林斯潘甚至都不让她和其他成员说话，因为他害怕他们会对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人效忠。
美联储顾问伯特·埃利总结人类历史上多数暴君的一个共同点：“主席的位子是不牢靠的，他必须是聚光灯下的唯一，他可不想有任何人竞争”。
我想没有必要告诉大家格林斯潘的故事是怎么结尾的，他的世界完全坍塌了下来。今天，他要花全部的时间来解释那些对他的指责。更令他永久名誉扫地的是，他在许多场合里私下暗示，年的大崩溃根本即不是自己，也不是政府的责任，而是市场本身固有的缺陷造成的。
安·兰德猜测这个“实干家”可能只是个向上爬的人。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一路爬到了顶峰，又一路跌回原地。连躺在地上哼哼都已背叛了他所假装效忠的全部事业。但是任何研究他的一生的人都能看出，他的风格并不复杂，他为政府服务。正如罗斯巴德本人对格林斯潘的评论：“格林斯潘的真正的资质是，永远不要指望他会去撼动既得利益集团”。事实上，他从头到尾都在为既得利益阶层服务。
现在，让我们回头去看罗斯巴德和他的人生。我们上次说到，他完成了博士论文，准备开始巨大的探险旅程，并为此耗尽了一生。他尽可能多在学术期刊上发表文章，但后来，对真相的渴求和对自由的热爱使得他被噤声。
尽管他才华横溢，有背景有学历，却找不到一个像样的学术职位。他为一家私立学术基金会工作，评论新出版的历史、哲学、法律和经济学书籍。他于年出版的经济学巨著（《人、经济与国家》），最早起源于为这家机构写的教科书。
后来，他终于得到一个教职。办公室破旧不堪，而学生呢，多数资质平平。可他一点都不在乎，他又有了写作和出版的自由，能说出真相，这就是他想要的一切。
但即便在这里，他的观点仍然被限制。有人也许会想，支持自由市场的保守派的期刊应该对他敞开大门。但是，当冷战加剧后，他再也不能对一个极其重要的观点－自由与军事扩张主义之间的关系－保持沉默了。在他看来，战争国家就是社会主义的一种形式。所以他坚持古典自由主义信条：自由市场加上和平主义的国际视野。因为这一条，他被共和党驱逐。
结果是，他开始建立自己的全球运动。从自家客厅开始，扩展到了全人类所有的民族。他写的几十本书和几千篇文章，最终激励起一个极其广泛的、席卷全球的自由主义运动。他的经济学著作在米塞斯和当代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家们之间架起了桥梁。他超凡的个性向人们展示出，跟怪兽作战时也有可能享受乐趣。
罗斯巴德的人格与格林斯潘形成最鲜明的对比。如果格林斯潘是死气沉沉的收尸者，罗斯巴德就是欢快的勇士。能和学生、同事、以及其他爱好自由的人们在一起，罗斯巴德感到激动不已。在谈话的时候，他非常愿意谈论对方的专长和兴趣。不管是历史、哲学、伦理、经济学、政治、信仰、文艺复兴绘画、音乐、体育、巴洛克建筑、哪怕是电视肥皂剧，他总是让别人感到重要。
他总是很兴奋的夸奖别人，提醒大家所有做出贡献的人。他从不记仇，即使对待那些背叛他的人，他也总是敞开和好的大门。所有这些显著的特质都来源于他那惊人的慷慨大度精神。我认为，这样的精神源自他对真理的热爱胜过一切。
他那短暂的一生于年终止。但就在那一年，互联网浏览器已开始在办公室和家庭里广泛使用。当年，罗斯巴德在纽约的小教室里教的那些课程，现在正通过iTunes和米塞斯研究院网站向全球广播。他所有的书都在加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热卖。不仅仅是他写的书，还包括研究他的书，以及围绕他的传统成长起来的全部文献库。
很多人说罗斯巴德是他自己最坏的敌人。人们也这样说米塞斯。他们的观点是，通过搞好人际关系、逢迎别人，可以帮助自己更好的发展事业。这点确实没错。但是，拉关系真的是我们这一辈子想做的事情吗？或者，为什么我们不想用另一种不同的方式让自己的事业更长久呢？
在我们的一生中，迟早都要意识到：我们积累的所有金钱、权力和物质，在死了以后一文不值。再巨大的财富，一两代人后也会消散殆尽。留在世界上的遗产只有我们遵循的原则。我们坚持的信念和追求信念的方式，才是不朽的源泉。
格林斯潘留下了一团糟的经济和一生的逢迎讨好。而罗斯巴德留下的，却是用科学统一起来的、广阔的自由主义视野，一个真正为长远打算的范例。
不管在任何年代和任何时期，人们必将做出选择。应该接受现实，并试图适应这个世界，尽可能多的捞取好处，直至退休？ 还是坚持原则，不管付出多少代价，来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本号是张维迎教授《经济学原理》及《博弈与社会》两门课程的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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